我们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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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屋是父亲在解放初期从ZF那里买到的，是父亲为家人所置的暖巢。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蛇形小巷，踏着光滑如镜的青石板，走到蛇形巷的“七寸”处，就是闭着眼我也能穿过院子的圆洞门，从前院经过连接后院的过道，踏上3J石阶准确地推开老屋的门。因为我曾无数次默数着步子梦游似地跨进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屋。

　　老屋并不宽敞，且还有些昏暗，然而这里是最让我感到温馨的处所。老屋有很老式的木门木窗，特别是那方格木窗，周围还雕了些花鸟鱼虫，可大多已经少翅断尾，残缺不堪。アルバイト夏天，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投射在地上便有了明暗之分，很像一块巨大的棋盘。我常棋子似的在这棋盘里挪动玩耍，坐在这棋盘上“捧”阳光，看阳光从指缝间透出，把手指映得通红。后来，父亲把木窗改为玻璃窗，老屋虽亮堂了许多，却没了儿时的那种乐趣。

　　记得两三岁时我便在老屋的3J青石阶上摸爬滚打，或在石缝里掏蚂蚁，看蚂蚁拖比它自己大了许多的饭粒。稍大一些，在清晨浓雾缭绕的时候，キャッシング我常常看着老屋那卧龙似的屋脊遐想，阳光穿过朝霞投射过来，屋脊上的龙头仿佛在慢慢昂起，摇头摆尾做出欲飞的姿势，老屋亦在金色的光辉中生出些许笑意来。

　　燕子衔泥做巢的时候，父亲总会到离城几里外的砖瓦厂去买些青瓦挑回家，把石灰和成泥，然后卷起裤腿赤了脚爬到屋顶，仔细检查每条瓦沟，用新瓦换去那些破碎的瓦片，末了，还把每条瓦沟里的陈泥打扫干净。我曾跟父亲干过这活儿。第一次爬上高高的屋顶，我只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大又好小，而天离自己很远又很近，好像伸手就能扯下云朵来。恰好有群鸽子伴着清脆而悠扬的哨音从头顶飞过，牢牢地吸引着我追逐的目光。正当想入非非之际，我只觉身子一轻脚下一滑，险些从屋顶滚下去，幸好被父亲有力的手抓住。父亲恼怒地扬起手，但看到我惊魂未定，又把手放下了。他默默地将那些被我压碎的瓦换好后对我说：“记住，自動車保険以后不管做人做事都要稳重才行。”

　　老屋最显年轻和亮丽的时候是每年的春节。春节前夕，母亲带着女儿们拆洗被褥，擦洗桌椅板凳；父亲则带着我们“男丁”将老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然后用平时积攒起来的报纸把老屋的四壁和屋顶裱贴一新，为它穿上一件新外衣。

　　说来挺有趣，我们家兄弟姐妹的启蒙教育都始于裱贴在墙壁和屋顶上的报纸。每天，我们一睁眼就能看到图文并茂的“书”，而且这书到处都是，还不需去翻动。父亲把躺着看这些报纸戏称为“读天书”，把坐着或站着看叫“观壁画”。每当我们有想不通的问题或不认识的字问父亲时，他总是认真地解答，若遇到他也不认识的字，便拿出那本厚厚的《康熙字典》查找一番后再讲解给我们听。就这样，小学都没毕业的父亲，做了我们的启蒙老师。

　　最有意思的是老屋的屋顶上装有几块玻璃做的瓦，叫“亮瓦”。天晴的晚上，我们睡在床上透过亮瓦便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月亮好的时候，那清澈的光辉透过亮瓦照进阁楼，我们会在月亮光下看书，然后伴着月亮入梦，梦里也就星光灿烂了。
　　多少个春秋轮回，多少次乳燕绕梁，我们在老屋里丰满了羽毛，便一个接一个相继飞走，去筑自己的小巢。当我作为幺儿最后一个飞离时，父母都老了。特别是父亲，背驼得厉害，头发也花白了。老屋更是显得空荡和冷清。跨出老屋门的那一瞬，我分明看到父亲眼里有泪光闪现，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失落。

　　当我在外经了风雨重返老屋，刚跨进门就看到父亲的笑脸。父亲亲自下厨，特地为我做了几个在老屋时最爱吃的菜，倒满了酒叫我陪他喝。言语间第一次把我当做了**，却仍不放心地仔细询问我的工作、生活和学习。

　　有那么一天，离燕归巢。我们不仅带回各自的伴侣，还都携来了“乳燕”。于是，老屋苏醒了，沸腾了，笑闹声不断涌出，激烈时像要掀开老屋顶上的青瓦，母亲忙里忙外却笑得合不拢嘴。平常镇静的父亲也显得很激动。他的目光落在孙辈们身上，然后走到孙辈们中间，摸摸这个的头，拉拉那个的手。在孙辈们一阵“外公好”、“爷爷好”的问候声中，父亲脸上漾起了幸福的微笑，昏花的眼里充满了陶醉。还是那么一声长长的叹息，却流露出无比的舒心和释怀的快意。

　　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屋，我魂牵梦萦的老屋，装着我幼年的天真，少年的顽皮，青年的浪漫。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于“家”的概念仍然是我生长的老屋，就是走得再远，心却似一只翩翩的风筝，任凭那线放到天涯海角，线头仍系在老屋屋脊那高高的龙头上，每一次风的摇曳牵动着思念，我便感觉到那线将心拉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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